李崢嶸
我媽媽是一名醫師,我從小跟著我媽上夜班,身為醫務人員的家族,我仍是有許多異乎尋常的生長閱歷。
異乎尋常的潔凈
學醫的都愛潔凈,這不稀罕——每周都用84消毒液擦地,碗筷定時高溫消毒。可是你們家用高錳酸鉀泡洗腳盆嗎?我的洗腳盆都被高錳酸鉀泡成了紫色。
許多人家里進門就換拖鞋,可是我家的規則是衣服分外面穿的和在家里穿的,從外面回來,一定要悉數脫掉,衣服褲子全都要換掉。
暑假同學來找我玩,我找不到剩余的褲子給她們,咱們就只好站著說話。如果是我媽在家,這個問題就很好處理,她一定會找出好幾套篩選的病號服讓同學換上。親屬朋友來我家過夜,什么都不必帶,我媽會準備好全套的家居服、毛巾、牙刷。
咱們家的毛巾依據身體部位分紅5種:脖子以上運用的、腰部以上運用的、腰和膝蓋之間運用的、膝蓋以下運用的、手掌運用的。每人都有一套。周末出太陽晾在外面,許多人以為是洗頭房的。
現在,我不常常回家,記不住哪條毛巾用在哪里。媽媽任勞任怨地在毛巾上繡上了字:崢嶸臉、崢嶸腳、崢嶸手……感覺是要解剖我。
怪異的氣球
我小時候最常玩的玩具是氣球。我玩的氣球不是買的,都是我媽做的。她先拿出一個氣球,用一根線扎住氣球的一頭,回轉過來,再吹氣,吹到差不多了,倒入一些紅藥水或許紫藥水,晃一晃,構成畢加索式的籠統圖畫,再持續吹鼓,扎緊。
我的氣球質量最好,他人的都爆破了,我的還沒爆破。小朋友都問我要,我又要我媽做,她就拉下臉不給我了。等我知道字今后,發現裝氣球的盒子上寫著:安全套。
健康教育貫穿日子
在我家,任何時候我媽都能夠給我遍及醫學知識。吃飯時,她就用筷子戳菜:“你看,健康的肝臟是這姿態的,這色彩、彈性。不健康的就是這樣的。”現在,我根本都不吃肝。
她給我看的榜首本書是《赤腳醫師手冊》。她還常常要我掀開上衣,戳我的肋骨,嘖嘖稱贊,瘦得皮包骨,完美的肋骨教育樣本。
我媽對我的性教育異乎尋常,高中時有一個親屬出產,她讓我作為家族代表進去了。我消毒今后換了衣服,站在產房外面的一間房子里,隔著玻璃看。我提心吊膽地站在那里,如同在看地下黨受刑。看到了什么徹底忘記了,由于選擇性失憶也是人體的自我維護。
不能一起滿意以下條件,千萬不要學醫
我高中畢業會考成果非常好,總排名第二,生物和化學都是滿分,其時我被保送,有兩個大學能夠選,一個是醫學院,一個是中文系。
我榜首反響是選醫學院,究竟對醫院那些事,仍是有根底的。我媽說,算了吧,學醫要聰明、勤快、有耐性,還要上夜班,全年不能正常度假,我十幾年從都沒在家吃過年夜飯,幸虧你爸爸不說啥……最要緊的,你還那么丑,學醫沒前途。
我怒火中燒,醫師都戴口罩,美觀不美觀有什么關系?我媽不屑,美觀的人戴著口罩也美觀。你看看醫師護理有丑陋的嗎?一個人要懂得取長補短,學醫你毫無競爭力,學中文,你能夠用文字美化自己。
我還沒進入社會,就受到了來自這個看臉的社會的重創。
作業地址無限制
腳踏實地地說,我媽像絕大部分醫務人員相同,是熱心、講科學、具有效勞精力的人。無論是知道不知道的人,她都愿意供給健康資訊。對親屬朋友就不必說了,退休今后,甚至會坐火車去照料住院的朋友。
有一天,她在菜市場,看到一個不知道的老頭倒下了,她榜首反響就是跑上去,摸脈息,探鼻息,然后做心臟復蘇。很快救護車來了。老頭被拉走了。我媽難過地說,沒救了。
我說,你下次可不能這么干,耽誤了搶救你負不起這個責。就算救過來,萬一有后遺癥,老頭可算找到人養老了。我媽說,沒那么可怕,醫鬧僅僅一小部分。有人需求協助,醫務人員不可能站著看。
我嘆口氣,是由于你背過希波克拉底誓詞嗎?“我愿盡余之才能與判斷力所及,恪守為病家謀利益之信條,我愿以此純真與崇高之精力,終身履行我職務。”我媽說,沒有,我那時背的是,“到貧下中農那里去,到祖國需求的當地去。”
我一向覺得自己應該學醫,今后能夠照料爸媽。可我媽說,醫師也是一個作業,寫字也是一個作業,我有許多主意說不出來,期望你能夠幫咱們這些不會說話的人說出來。這就是我盡管寫得欠好、仍然在寫字的原因。
(摘自網易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