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智津,云南人,喜愛讀詩,喜愛黑膠,喜愛長距離跑,喜愛重慶小面、重慶火鍋。
重慶有種迷宮般的存在感,特別是上清寺一帶,那些在逼仄空間中悄然爬進云霄的樓房,看上去有一種石窟般的巨大。關于一個在高原壩子里長大的人來說,它們是如此的巧奪天工,不在乎腳下峻峭的地輿條件,霸道地成長出來,密布地覆蓋著一切山頭,像菩薩相同在半山上低眉緘默沉靜看著兩江和重慶。
我的朋友就住在這一帶,一個坐落十樓頂層的天臺,一個鬧中取靜的小小花園,有花草樹木,有煙酒茶果,和樓下轎車迅雷不及掩耳的國際完全不同,咱們一群人在這里吃酒喝茶,鬧了好幾個晚上,竟然沒有街坊提出抗議。這是一場久別的會面,我和朋友們現已十年沒有碰頭,我很快就進入了一場預料中的斷片,似乎把自己決然地拋了出去,飄在無意識的太虛之中。
次日正午醒來,老油火鍋的氣味像霧靄一般激烈地縈繞在空氣中,宿醉很快被消除,咱們一溜煙到了最近的洞子火鍋,在防空洞的止境入席落座,像等候戲曲開場一般等著火鍋上場,心里充溢了莊重和等候。很快,紅通通的油鍋子被端了上來,一個孃孃熟練地傳著菜:鮮毛肚、鵝腸、老肉片、豆芽、金針菇、豆腐皮……這是另一場久別的團聚,咱們只管大快朵頤。這和咱們在外地吃到的各種連鎖火鍋完全不相同,沒有標準化的滋味,無法找到精確的言語來描述。
我曾經在昆明吃過連鎖火鍋店,穿戴一致制服的服務員會高雅而毫不諱飾地在顧客面前把袋裝的調料油包扯開,然后抖進一鍋清水中等候水開油化,把本來應該充溢典禮感的這道老湯,光禿禿變成了吃方便面一般了然無味。而在這個洞子里,在這道老湯面前,有西裝革履的白領趁午休在大吃特吃,有帶娃的媽媽在怡然自得地涮著毛肚,有無所事事的小伙子露著胸膛喝著啤酒,有跳廣場舞的大媽圍坐鍋邊談論著一場行將開端的表演,而關于咱們這幾個外地人來說,嘴中滋味,左右奔突,適可而止,是只歸于洞子的滋味,心里里現已在贊許這簡直是一種天堂般的存在,有一種人神共處一室的火熱與舒暢,讓我這個云南人瞬間就想起了昆明玉案山筇竹寺里的五百羅漢,他們半人半神,泡在人世的茶館,沉浸在天堂般的日常日子中,大快人心。咱們幾個吃客直到吃撐了肚皮,才回過神來宣布慘叫:“太好吃了,我的天!”
第三天天還未亮,咱們倉促來到樓下一個毫不起眼的面館,老板剛剛燒好榜首鍋水,給咱們下了三碗清湯小面,咱們感覺這是頭湯面,吃得反常仔細和忠誠。接下來,咱們悉數順暢地完成了各自的馬拉松之旅,其間三位仍是人生的榜首次測驗。能夠看出來,重慶小面的能量完全是馬拉松等級的。
午后,剛剛跑完馬拉松的咱們又坐進了眼鏡牛肉面,咱們幾個外地人大膽要了大碗,只要重慶的朋友小心謹慎地要了小碗。這個面粗大而有勁道,面湯被一層厚厚的牛油覆蓋著,紅光滿面,像是火鍋版的牛肉面,搖滾樂中的重金屬,為了慶祝跑完巨大的馬拉松,咱們完全吃破了肚皮,稱心如意。脫離重慶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咱們都還在回味這碗牛肉面帶來的幸福感。endprint